Art Talking

腦中已經盤旋幾個「大放厥詞」的批評時，轟的一聲，毫無防備，畫面一格一格地直奔靈魂之窗，就在瞠目結舌、未能闔嘴的驚度下，洗刷了既定的成見。

留下的，是片片血花朵朵開。

如未看過本片，什麼資訊功課都別吸收，連內文都別看，直接享用九十分鐘的視覺轟炸──等等，不耐「血腥」畫面者，千萬別輕易嘗試。

＊＊先入為主的觀點：虐殺片

過去的觀影經驗裡，過度兇殘的濺血片鮮少在片單中，若是原因為「人」者更少接觸，舉凡《德州電鋸殺人狂》、《獵人遊戲》、《大劊人心》這些灑紅漿沒在客氣的片，一概沒看過。﹙我想目前我看過的僅有《驚聲尖叫》系列﹚。

也許在我十分「傳統」的內心裡，總擔心如此「寫實」的影像會被起而效之。就算不提仿效的行為，社會上早有層出不窮的綁虐案件，觀看這類片，多少會聯想之。唯一讓我看的動力是：主角採取的逃脫過程，急中生智的應對態度，越寫實越能擄獲我心﹙別天外飛來一筆！﹚──唯有發揮一絲絲的正義，才能撫慰前段被殺戮震嚇的孱弱心靈。

但「虐殺片」所追求的氣氛可與我所想的悖離甚遠：恐懼、無助方是中心目標，手足無措的逃脫，無法喘息的壓迫感，這才是導演所想表達的。

《顫慄》的無力反擊表露無遺。選了個完全不會逞英雄的女主角瑪莉﹙Marie﹚，聽到朋友父親的尖叫聲，只會愣在房間裡直發抖，也不會先去向朋友或是其母親示警，僅能眼睜睜地直睹慘案發生。

瑪莉已經六神無主到僅能處理當下的事情。兩次，有兩次能夠逃脫的機會︰一次是進到卡車時，執意在車上割斷愛莉克絲﹙Alexia﹚鎖鏈，而不是將之帶下來帶離車子；另外，逃到森林時也有折返搶車的可能性，但瑪莉皆沒採取此策略。

不只瑪莉，受害者的警覺性十分低。朋友父親輕易地開門，母親也毫無防備下樓，朋友愛莉克絲沉睡，絲毫沒聽到聲響﹙有戴耳機？﹚，加油站店員不先拿武器預防……

而本片凶嫌的「自在感」更加深了恐懼氣氛。如入無人之境似地，緩步進入他人住處，看不見慌張神情，似乎不怕被報警﹙沒有行動電話的年代﹚。

到加油站亦是如此。雖有疑慮，一間一間的檢查廁所，卻又僅檢視女廁，放過了男廁，彷彿只是要給逃脫的人產生壓力感罷了。

這樣的自信感，搭配中年油面闊嘴的大叔臉，並以帽沿半遮掩慾流不止的雙眼，真是再下流也不過了。加油站的砍殺表情，發揮地淋漓盡致︰不斷將刀斧一寸一寸地向下擠壓，骨頭破裂聲搭著汗水淋漓的臉部肌肉，實在該頒給這演員「最佳變態獎」。

然就是這樣的不謹慎﹙被害者﹚與從容不迫﹙加害者﹚，讓我覺得有莫名的違和感，卻又不得不讓步的思考──或許是過去的「英雄氣概」影片看多了，多少得以現實的角度考量：如半夜有人按門鈴時，誰會無緣無故隨手拿把武器？而遇到突發狀況時，也有可能嚇呆而無法動彈；凶手的自若也許是「經驗豐富」所致……

看到女主角解決兇手，心裡準備替這影片寫下上述感想時；畫面突然切換至緩緩來遲的警察到達加油站現場，我頓了一下，自忖道：難不成現在要從這推論上一個﹙或下一個﹚命案場地嗎？會不會太拖了一點？

還在思考時，警察放了監視錄影器。

瞬間，我起了雞皮疙瘩。瞠眼張嘴都無法表達心中的震撼。

＊＊回馬槍：逆轉思考──不無明顯的破綻﹙沒看過本片，別再讀下去了！﹚

原本的劇本不是如此的。事實上本片改編自《Intensity》，前段劇情雷同，但後段有著相當大的差異。原劇本拿給盧貝松導演時，後者也建議他們將原結局更換。

於是，換來我的震驚。

當然最重要的，就是「自圓其說」。於是從頭思考：從頭到尾都只有瑪莉。現下就是搞清什麼時候是瑪莉，什麼時候是另一人格﹙姑且以瑪莉人格/大叔人格稱之﹚。

一般人格分裂，所有的小劇場全是內心轉換，而行動後其他人格會沉睡，有的人格間不會互動、對話﹙通常存於電影中﹚，有的會﹙如《24個比利》──不是暴雷，該書開章明義就在講人格分裂的事﹚；而本片的人格可互相觀測，還能互毆。

於其他最大的不同是，《顫慄》的小劇場「具現化」，讓觀眾能發現其「運作模式」，而不是以深鎖眉頭，看到鏡子諸類的轉換──本片沒有明顯﹙但有暗示性﹚的互換動作。

這樣的具現化，破綻絕對會出現在與他人互動時。唯一的解釋是：瑪莉與「他人溝通」僅是她的幻想，所以我們所見都是想像。

瑪莉不存在﹙想像此刻視角都是由大叔出發﹚

[1]愛莉克絲母親從未抓住瑪莉說「為什麼」。

[2]槍殺愛莉克絲弟弟時，瑪莉不在愛莉克絲房內。

[3]那把給愛莉克絲的刀子，我認為是大叔人格﹙而非瑪莉人格﹚帶到車上，連槍枝也是大叔人格從住家內取出。

[4]進到加油站：瑪莉想像，大叔人格是認識店員的情況。

[5]從未開跑車追貨車，所以就沒有跑車翻覆的情節。

至於貨車之謎，我覺得可能最初就停在哪裡；前段有個大叔自爽的畫面，可視為唯一誤導的情節。

好了，總而言之是瑪莉轉換成大叔後，直到殺害了大叔才轉回來。

什麼時候變成大叔的呢？

瑪莉自瀆，接近高潮的快感無法滿足──她要採取行動──所以大叔具現化了。

他走到了外頭，將車子開了過來，按了門鈴，砍殺了愛莉克絲一家人，將愛莉克絲扛到車上，開走到加油站，加油，砍了店員。

如瑪莉人格能感受大叔人格的存在，反之亦然。我猜測是大叔人格於住家照片裡得知瑪莉的存在﹙換句話說，大叔人格也意識到了瑪莉人格﹚，於加油站時，便想要將瑪莉人格去除。

大叔人格自己開車到森林裡，尋找瑪莉人格。此刻的決鬥是：瑪莉人格強壓過大叔人格，所以大叔人格暫時性地被壓抑。被愛莉克絲傷了之後，瑪莉人格的堅強性被削弱了，大叔人格再度甦醒。

直到片終。

劇中的巧妙設定是，愛莉克絲嘴巴是被捂住的；即是，唯一的真相知悉者，直到最後才揭曉。

至於屠殺的動機，前段已昭然若揭：不光是瑪莉的打扮，她於車上看愛莉克絲的神情，於住家外頭瞥見其沐浴的胴體，未交男朋友……不明說的暗示，也使得結局揭露後，有個完整的「前呼後應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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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後：這是少有的NC-17分級，影片中有斷頭割喉、背殺爆頭、肚破血噴，如果從未看過「輕量級」的血腥片，本片還是稍後再看為佳。